来源:人气:476更新:2023-04-15 12:30:30
2013年3月7日,一个小伙子急匆匆地跑到香港大角咀警局报案,他说自己的父母失踪了,几天都联系不到人。
小伙子说他叫周凯膺,还有个弟弟叫周凯亮。
那天,周凯膺去上班,回家后看到父母不在,叫来一直在家的弟弟问。周凯亮不以为意,说:“爸妈下午出门,找老朋友喝茶叙旧去了。”周凯膺没细想,放下心来。
第二天,父母还没有回家,打电话也不接,周凯膺心急,正想报警,弟弟回家了,说:“我刚和爸妈在旺角朗豪坊喝茶逛街呢,他们说想去大陆玩两天,没说目的地,怕打扰你工作,让我转达。”
周凯膺心生疑虑,但也不好再说什么,只能不停联系他们。
过了两天,父母还是杳无音讯,周凯膺坐不住了。周凯亮走到他身边,说:“我们自己找没用,直接报警吧。”周凯膺连忙点头。
警局中,周凯膺重复了事情的经过,接着轮到周凯亮。
问话内容没什么变化,周凯亮一一回答,警察没听出什么不对劲,只觉得他神情有些恍惚,眼睛一直盯着警察打字的手,时不时咽下口水。
从警局回到家,周凯亮和哥哥在脸书上建了一个名为《失踪的爸爸妈妈》专页。网友觉得他们可怜,转发很快超过一百万。
兄弟俩走后,警察开始根据他们的口供进行排查,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,周父周母没有任何出境记录。警方意识到这起失踪案不同寻常,把调查结果通知了他们。
两人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,找到了父母的护照,再拿着存折去银行查,也没有大数额存取记录。
周凯膺想扩大搜索范围,与此同时,周凯亮给《苹果日报》打电话,希望媒体能帮助他们。采访中,周凯亮忧心忡忡,只有提及父母物品时,才面露笑容。
▲ 图源|youtube
警方很重视这个案子,成立了重案组,将周凯亮的口供拿出来做详细对比,重新搜集证据。
翻看大楼录像后,警察发现周氏夫妇3月1日没有返回住处,第二天也没有和周凯亮一起喝茶,便再次叫来周凯亮协助调查。
周凯亮被放回家几天后,警员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,电话那头语气焦急,带着一丝颤抖:“周凯亮在群里说,他杀了自己的父母。”
那天在警局,周凯亮用手机登录了聊天软件WhatsApp,说:我有事要向大家公布,我很想念你们,珍惜你们每一位,很对不起。
大家看到这句很疑惑,不知道周凯亮在干什么,还在调侃,直到周凯亮说:“我的父母并没有失踪,而是被谋杀了,我有参与其中。”
群里一下炸开了锅。有人问:“你杀了你父母?”周凯亮回:“是的,两个星期前。”
“你说笑吗?还是被人陷害的?”
“我做的。我现在在警察局总部,我会先跟他们兜圈子,争取时间和好朋友们说再见,然后再说出真相。”
周凯亮还自信地表示:“我好专业,尸臭味不会散出,两个星期我都没有被逮捕,如果警方找不到尸体,案子就要被拖半年。”
▲周凯亮在聊天软件上承认自己杀了父母 图源|网络
接到报案电话,重案组在周凯亮居住地将他抓获。
很快,周凯亮承认与同伙谢臻麒一道杀了父母,凶杀现场就在他家。警方立即出动,前往海兴大楼抓捕谢臻麒。
打开房门,警察闻到了一股芬芳的消毒味。
进到另一个房间,警察震惊了,现场好像一个屠宰场,乱成一片,除了家具电器外,周围放着大大小小的胶袋,每个胶袋浸出红色血液。
旁边放着三个大纸箱,装着人体残肢,还有一些碎骨。有7把刀,一把铁锯和两块锯片,其中一块锯片断成两截。
屋子里开着冷气,塞着毛巾,角落还有好几袋水泥,似乎是想毁尸灭迹。
▲ 图源|网络
搜寻了两圈,警察没有发现死者的头颅。直到晚上,才在角落看到了一个冰箱,冰箱的缝隙处有血水渗出,但已经凝固。冰箱里,除了死者的头外,还有部分躯体,已经被切成十多块。冰箱下面放着死者的钱包和证件。
除此之外,警方找到了周凯亮的杀人计划,而谢臻麒一直待在房间。
警察问周凯亮,你杀害父母时到底是什么感觉,周凯亮说:“我没有任何感觉,因为我无法理解他人的痛楚,我也没担心过他们会死。”
随着警方的深入调查,一段往事浮出水面。
周家有两个儿子,周凯亮是小儿子,父母对他寄予很高的期望。周凯亮六岁时,父母开始让他学弹琴,还要每天读早报练习英文,最少两三个小时。
周凯亮很抗拒,不想弹琴,也不想读英文,母亲不说话,看着他露出忧郁表情,父亲则指着他骂,有时就站在大街上,完全不顾他的感受。周凯亮弯着腰低着头,左手抠着右手大拇指,抠破了皮。
在家里,父母经常当着兄弟俩面吵架,周凯膺和弟弟周凯亮站在门边,不敢说话。父母吵完架,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还有两个儿子,一把把周凯膺拽过来接着打骂。
周凯膺被打完回到房间,看见弟弟周凯亮坐在床上,冲到他身边责骂,揪他的耳朵,扇他的脸。周凯亮一言不发,坐在床上。
▲ 图源|《正义回廊》
到了中学,周凯亮又矮又瘦,身高只有164,经常被学校门口的黑社会恐吓,还被抢走身上所有的钱。
周凯亮喜欢上了一个女生,女生学习好、长得好看,周凯亮向她告白被拒绝,很快得知女生去了英国念书。回到家,周凯亮一拳打在墙上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愈发觉得就是因为自己个子矮女生才会不喜欢自己。
那段时间,周凯亮对所有事失去兴趣,想过跳楼还写下遗书。那天,周凯亮正想自杀,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正在旋转的圆柱,周凯亮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命还不应该结束,打消了自杀的念头。
十六岁时,周凯亮中学会考失利,父母着急,把他送到了澳洲读书。
在澳洲,周凯亮成绩跟不上,还受到种族歧视,被黑人欺凌,见他一次打他一次,周凯亮毫无还手之力,抱着头蹲下任由他们拳打脚踢。受欺负时,周凯亮开始崇拜希特勒,疯狂研究有关他的著作和电影。
▲ 图源|《正义回廊》
周凯亮时常想:如果童年时期,我把学钢琴的时间用来运动,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身材如此弱小,还得不到异性的关注。
周凯亮逐渐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,书没读完就从澳洲回到香港。哥哥把房间让给他,自己睡在客厅,周凯亮几乎不出门,把自己锁在房间,父母敲门也不应。
后来,周凯膺说:“我和弟弟不算亲近,很少聊天,弟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总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。”
父母见周凯亮没学历,商量后把他送到香港大学持续进修学院,最终周凯亮获得运输及物资流程学高级文凭。
读完书,周凯亮不想找工作,天天闲在家里,妈妈让他出去找工作,周凯亮为了应付,找了个文员的工作。
但他根本无心工作,没做多久就辞职了,去银行干起了兼职。同事中有炒股的,周凯亮经常问他有关炒股的事情,凭借内部消息,那段时间,周凯亮赚了些钱,常在脸书和社交软件上发帖,挑战一天内认识一个女性并和她上床。
有一次,在巴士上,周凯亮面前站了一个很美的女生,长得像他的初恋,女生穿着短裙,周凯亮慢慢把手放在她的两腿中间,越摸越上,摸到了私处,女生身体微转打掉了他的手,换了个位置,但没有尖叫,事后也没有报警。周凯亮开始越来越大胆,经常在车上猥亵女生。
2008年,周凯亮又认识了一个女生,还把她视为自己的女神。24岁生日那天,周凯亮买了一瓶红酒,把女神带回家庆祝,妈妈看到却说,你不要把女朋友带回家过夜。女神转头就走,周凯亮觉得很丢脸,大吼:“其他人的父母都希望子女早点结婚交女朋友,为什么你们这样。”
周凯亮很痛苦,他觉得母亲让他失去了最宝贵的回忆。
金融海啸爆发,周凯亮失去工作,还欠了一屁股债。为了帮周凯亮还债,父母卖了一套房。还完债,把剩下的钱平分给了他和哥哥。
▲ 图源|《正义回廊》
2009年,周凯亮得知电影《3D肉蒲团之极乐宝鉴》公开选角,立马报名。
面试现场,周凯亮带着黑眼圈,兴奋地说:“我性经验很多,频繁换女伴,这是我天赋的一部分。”
最终,片方表示,周凯亮的外形和气质不符合电影要求,没有用他。
周凯亮很崩溃,在社交账号上发:我想我在30岁前已经患了慢性病,肾很痛,心脏跳得像哮喘,我的家人严重影响了我的睡眠,他们不尊重我的生活,我的能力,我想搬走但没有办法。假如我的状况一直变差到30岁,我会在父母的住所跳出去了结一生。或许跳之前,我会把我憎恨的人先拉下去。
三年前,在艺术品拍卖公司任职时,周凯亮认识了谢臻麒。两人共同负责打单、印刷期刊。
谢臻麒也是香港人,从小父母离异,母亲独自带大了谢臻麒和他的姐姐。
从小,谢臻麒性格温顺,不敢大声说话。23岁时,谢臻麒和第一个女朋友分手后去了新西兰,认识了新女友,为了供女朋友读书,谢臻麒在香港借贷十多万元。没想到,很快,女朋友和其他男人在一起,消失了。
谢臻麒心灰意冷,回到香港,烧炭、吃老鼠药、吞水银,自杀三次,都被姐姐救下,但脑部永久损伤,记忆力变差。
周凯亮和谢臻麒经常联络,谢臻麒觉得周凯亮对他很好,经常带他去吃好吃的,还跟他聊天,两人成为推心置腹的好友。
2012年,周凯亮死性不改,还想通过炒股暴富,又赔的一塌糊涂。
周凯亮找到父母,希望他们能直接买房子分家产。父母看儿子这么多年没个长进很失望,拒绝了他的要求,让他自己出去工作赚钱。
在债务的紧逼下,周凯亮想一死了之。
一天,周凯亮约谢臻麒在咖啡厅见面,提到自己的近况和想法,他说:“我有时看希特勒的影片,看到纳粹德军在柏林失守后,吞下药丸自杀,心里就生出同样的念头。”
▲ 图源|《正义回廊》
谢臻麒说:“我曾经两度自杀,感觉于事无补,与其在三十岁自杀,不如报复世界,用自己的方法生活,去得到自己该有的。”周凯亮豁然开朗。
2012年起,周凯亮和谢臻麒开始研究起杀人计划。
谢臻麒在网络上搜:警方如何调查失踪人口,如果一个人失踪7年都没有消息,法律上假定已经死亡,出具死亡证明后,就可以分配遗产。
周凯亮决定让父母消失,本想在深圳杀他们,但谢臻麒觉得深圳太麻烦,保证在香港处理没问题,周凯亮放下心来。
周末只要有空,两人就聚在一起商量,周凯亮形容这一切都是“随心所欲”。
▲ 图源|《正义回廊》
周凯亮给了谢臻麒两万元作为行凶购物费用,计划用针筒抽血,以免弄脏了单位。随后,周凯亮写下《杀人笔记》交给谢臻麒,笔记正中间写着“针筒”和“饭盒”,还有刀、黑色背囊,漂白剂等。
2013年3月1日,周凯亮和谢臻麒把一切准备妥当,准备骗周父周母来。周凯亮跟父母说,我在大角咀海兴大楼买了房,你们能不能过来帮我打扫。
父母很有些惊讶,不敢相信儿子能改过自新,还买了房,欣然前往。
▲ 图源|网络
周父和周母走进屋子,还没来得及看看,就被周凯亮和谢臻麒从背后偷袭,谢臻麒先捂住周母的嘴巴,在一个放满脏衣服的纸篓中抽出一把预先准备的水果刀,砍向她的脖子,周母来不及反抗便倒在了地上。
周凯亮如法炮制,左手从后掩住父亲的口,右手从沙发中抽出锯扒刀,但两人力气差不多,周父倒在沙发上,试图拿起刀喊救命,谢臻麒看到后过来帮忙,刺下多刀,直到周父喊不出声。
▲ 图源|《正义回廊》
混乱中周凯亮的大腿也被刺伤,他在确定父母死后离开到玛丽医院求诊,两个伤口共缝了11针。
谢臻麒打电话给周凯亮,叫他留在家中养伤。第二天,周凯亮才返回现场,看到尸体已经被肢解。
周凯亮无法再用原先的想法抽取血液,谢臻麒说不如用微波炉叮一下残肢,做成叉烧饭,最终还是把这个想法抛弃,用了漂白水和空气清新剂。
为了拖延处理尸体的时间,周凯亮决定“假装寻人”。
父母刚失踪时,哥哥带着周凯亮去见了表妹,周凯亮一直沉默,没有说什么。几天后,周凯亮打电话给表妹,说:”你是一个真诚又温暖的人,我们见面,我给你讲点私事。”
见了面,周凯亮先问:“基督徒是不是会宽恕人?”接着说:“我以前准备30岁以前自杀,直到遇上阿麟,我们经历相似,互相能懂对方,才会把自杀变成杀人。”
“我的杀人计划筹备数月,下一个目标是哥哥,但我这几天感受到哥哥对我的关爱,打消了这个念头。”
审讯阶段,周凯亮的口供和谢臻麒的大相径庭。
周凯亮说,自己因为炒股失利欠下巨债,父母有钱但不愿意给他,原本想自杀解决,谢臻麒则劝说错不在他,而是他的父母,于是建议杀了他们,两人一同计划并执行,周凯亮负责引诱父母到单位,谢臻麒则负责杀母亲和分尸处理。
谢臻麒却大喊:“我没有杀过人,不关我的事,我不清楚他逼着我离开单位要干什么,锤子和刀也都是周凯亮让我买的,我回单位后看到很多像人身体的部分,我担心周凯亮会对我的母亲做什么,才帮他处理。”
▲ 图源|《正义回廊》
审讯时,周凯亮一度狂躁,说自己的精神有问题,谢臻麒的前女友则说他十分依赖人,智力有问题。
警方找了两位心理医生,测出谢臻麒的智商只有84,低于常人,周凯亮的智商则高达126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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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心理医生聊天时,周凯亮比划着,说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像神一样无所不能,他感知到世界快要末日,会被火焰所吞噬,才再次出现自杀念头。杀亲计划执行前一个月,他会听一首由俄罗斯作曲家做的古典音乐,该乐曲描述世界被火烧毁的末日景况,每次听都感到紧张和激昂。
周凯亮哭诉,在会见医生前一周,每天入睡前,都能听到3至4次女人的哭声,声音与母亲相似,他们的灵魂好像仍在住所一般。
说完,周凯亮低下头,开始自言自语,不时面带笑意。医生说周凯亮患有躁郁症、強迫症及人格障碍,但很多都是他的一面之词。
另一边,谢臻麒被带到不同的警署,以不同手段录多份口供,在48小时限期临近时,谢臻麒承认自己杀人,这是他的第7份口供,和周凯亮的仍然不同。
两年间,案件多次提交法院审理,直到2015年,才正式量刑。
法庭上,周凯亮依然很冷静,他承认自己杀人,但这是在精神病的影响下行凶,是误杀。
法官再次斥责周凯亮为人冷血,未感到父母给予他的美好人生,反而沉醉于个人成就,认为杀死亲生父母就可以解决所有个人问题,继而策划出报复计划,更在精神医生面前装病,是极度危险的人物。
最终,周凯亮以8:1的投票结果判处终身监禁,哥哥向法院申请,剥夺他的财产继承权。因为没有额外证据证明谢臻麒杀人,只按照非法处理尸体判了两年,判决之前,谢臻麒已经被羁押了两年,最后当庭释放。
▲ 图源|《正义回廊》
听到判决后,周凯亮的神情第一次有了变化,先是瞳孔放大,接着微微转头低下,不再说话,只给律师留下一句:我担心谢臻麒出去后搞事。
他们的故事被拍成电影《正义回廊》。片中,审讯唐文奇(谢臻麒)的过程也值得推敲。唐文奇只要面对着不利于他的证据,他只有一句话:我不知道。与此同时,他却能清晰模仿出警察在暴力问询时的一举一动,包括神情和状态。
结尾,唐文奇(谢臻麒)呆呆地坐在布满蜘蛛网的阴暗房间中,双眼无神,不知道正看向何处。
一只大蜘蛛,正慢慢地从胸口向他爬去。
▲ 图源|《正义回廊》
从澳洲回香港那段时间,周凯亮沉迷游戏“铁拳”,流连于铜锣湾世贸中心一间游戏机中心,自称“铁拳小子”,最喜欢用“三岛一八”一角。
小时候,三岛一八的父亲对他施行残酷教育,对他的心理造成伤害。
为了训练三岛一八,他的父亲将他扔下悬崖,三岛一八因此意外获得恶魔基因,非常憎恨父亲。
接着,三岛一八开始不断挑战父亲,最终获得胜利。
周凯亮当时就觉得,三岛一八的经历是自己的真实写照,接着叹了口气,心想: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挑战父亲获得胜利。
电影《正义回廊》中,张显宗(周凯亮)被判处终身监禁后,在监狱里与哥哥会面。
哥哥说,原本遗产中是有你的份额的,但律师建议剔除。说完,立刻挂了电话转身离开。
张显宗听到后,满脸错愕,狠狠地拍打着玻璃窗。